中午去了通州的朋友家里吃饭,一桌的美食与一家人席间那其乐融融的和谐让人满是羡慕,于是想着自己的家,忆起了曾经的种种。有句话说“回忆是一个人变老的标志”,对此我坚信,所以常常不愿意把回忆放在心头,而此时,我还是得找着借口说,因为清明快到了,因为这几日里天又冷了,昨日不是还飘雪了么,如此才将自己从“老”中拔了回来。
每年清明将到时我总在遥想着南方,想着那山顶得绕过多少田埂,爬过几个山坡,想着几个老人拄着拐杖一步步地爬到时,站在山顶喘着气,指点着,叙说着,回忆着……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吧,那山上又添了两个新拢起的小包,驻留在那里的人又多了两个,还记得父亲与伯父们那时站在爷爷的坟前,说以后大家都是要回去的,左边右边前边后边??一个同心圆,一家人。
我从来也没有在清明时回去过,虽然,这两个年头每年都在感慨,都在空想着能为父亲捎去点什么,可是我终究是停留在意念里。今年我想我应该回去看看吧,已经两年多也没有去看看那山了,我握着话筒和病床上的妈妈说,今年我也想回去看看,在父亲的坟前亲自地点一拄香,道几声好。妈妈一阵心酸。姐姐告诉我:“你还是不用回去了吧,劳民伤财不说,你一个人回去了,也不能给老爸带去什么安慰,等你的家也有了归宿再一起回把。”我无语,于是这个清明回老家的念头没了,于是脑子里依稀的又只有空洞而遥远的叹息和对父亲诉不完的情感的折磨。
不知道在老家清明时是不是很热闹:挂青的队伍长长的,山头飘扬着五颜六色的纸带,奶奶会很早便开始让孙儿们准备着祭奠的物品,那一日里,穿着白褂,和另一个世界的亲人说着话,就像在身边。一杯酒,一柱香,然后祈求着让他们保佑活着的人活得更好……我只能这样想象着??
想着想着,那老的房子,泞泥的小路,绵绵的细雨一股脑儿地都跳离了南方。那一年是父亲领着我们回家的,我们对老家的陌生就如异域的游客,而那时我们竟熟悉了那里的气息,熟悉那条路是怎样蜿蜒,之后,新一年过年时便凭着那印象去给父亲拜年了,再之后我便再也不曾回去。家人都知道回去便是伤心,而我在家里的时间不过少之又少的几天,便多留些快乐的相聚。其实回家时,父亲也是在的,进了家门,第一眼我总是会清晰地看见客厅里挂着的父亲的照片,那照片是父亲临走前一个月照的,那一日他的精神尚好,因为我回家了。那一刻就这样永驻,可惜那时却没有留下一张全家福??
过年在家时,满桌的鱼肉佳肴,我端坐在父亲的照片下,与家人分享着一年的喜悦,开吃前,先为父亲敬杯酒,为他烧些纸钱,也算是孝道。这样的风俗或许并不值得鼓吹,可却在心理上不断地安慰着我们,很多时候都觉得父亲就是真的和我们在一起的。过年时直到12点的钟声敲响时我似乎都还在幻想着父亲会从相片中走出来,提醒我们新年到了,就像在西方小孩子们盼着圣诞老人会在午夜突然出现一样。我忽然发现自己原来还是那么小的,??在父亲的面前。
还是三月,今天不过是植树节而已,外面的风吹得人有些恍惚了,也许我应该在父亲的坟前植棵树,一棵常青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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